《几近成名》为我们揭示了一名优秀 “骨肉皮” 的行为准则

2020.05.08 | BY 周歪歪 |

摇滚乐圈子里从来不乏想当 groupie （骨肉皮）的女孩，台下挤在第一排痴迷凝视乐手的那姑娘可能就有一颗当 “果儿” 的心。舞台滤镜太厚，音乐麻醉作用太强，刹那间 ta 看起来什么都好，就跟男孩觉得女神不会排泄一样。

但不幸的是，不少摇滚乐手私下的品行让人无法恭维，也就不乏女孩前赴后继地登入豆瓣的 “月亮组” 发帖：“被一个婚内出轨的男乐手 pua 了”、“出轨、泼脏水，远离渣男珍爱生命”。点进去，你会发现这些爆料的雷同之处：天真的女孩爱上乐手，却只被当成性玩具利用，身心收到严重伤害后对乐手失望透顶。

做 groupie 没问题，但我们得讲究自我保护。首要原则之一就是，永远得搞懂自己想要什么。想出名？想泄欲？想交流音乐？还是想谈恋爱？如果是最后一条，建议换个思路。

现实中女孩和摇滚乐手不完美的故事太多，还是讲讲高度凝练且普世的文艺作品吧。2000 年的电影《几近成名》讲的是摇滚乐手巡演路上的故事，路上都有什么呢，反正酒、毒品、果儿，一样没落下。这片子得了不少奖，也让女主 Kate Hudson 跻身一线，不过在我看来，电影只值三星 —— 因为鸡汤结尾在现实中是不会存在的，现实只会更残酷。

“我们不是骨肉皮”

Groupie 和性脱不了关系，这就导致大家提到 groupie 总是目光闪烁、欲言又止。《几近成名》里的女主，年仅 16 岁的 Penny Lane，即使已是资深老手，还是跟 “groupie” 划清了界限。Groupie 这个词似乎让她觉得有点丢人，从一开始就说自己已经 “退休” 了，到后来解释自己这种粉丝叫 “Band-aid”（字面意思：乐队协助 / 创可贴，语境意思：我们追随的是音乐，而不是音乐人），当她的 groupie 朋友们对着黑色安息日的车疯狂尖叫的时候，她也只是在后面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

从她的扭捏中，大约能猜到她之前的经历不是特别美好。

然而，像她已说过无数次的那样，Penny 这次的 “退休” 又失败了——演出结束后，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乐队的酒店房间，与早已眉目传情多时的吉他手 Russell 在洗衣房一番叙旧，雾气蒸腾。之后她将错就错，又又又跟乐队去巡演了。

Penny Lane说自己退休了 | 来源：《几近成名》截图

作为退休未遂的 groupie，Penny 可谓非常尽责：她不作，清楚界限，永远含情脉脉守护舞台侧方阵地，记歌词比乐队成员还牢。她在吉他手爱人 Russell 需要时出现，在他心情不好时自动去睡别的房间，把成熟体贴的一面都献给了摇滚乐（手），把心酸自己消化。

具体怎么心酸呢？说好听点就是 Russell 狂妄、自命不凡，用看似忧郁实则装逼的人格特质吸引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利用完后抛尸弃骨。说详细点就是：Russell 算准了女友要来纽约和自己汇合，于是非常自然地把 Penny 踹给另一个乐队，让她伺候他们去，自己还算卖了兄弟乐队一个人情。专业术语叫 “发果儿” 。

这还不是最操的，最操的是，不知道是为了保全人设还是故意恶心人，Russell 居然在把她扔下之前端来一个蛋糕，让乐队全体成员给她过了个生日。Penny 眼含热泪，幸福指数到达全片峰值，这时经纪人接过蛋糕轻描淡写来了句，“对不起，我们飞机太小座位不够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又过于隐晦，等 Penny 反应过来，她的笑容逐渐凝固，另一边爱人 Russell 早已坐的远远的，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 “抱歉 darling ” 的表情，目光闪烁，暗示自己也有苦衷。

意思就是你干嘛都行，别跟着我啦，I‘m done with you again，但下回还是希望你能来。

而 Penny，非但没有觉醒，还不理会喜欢她的男孩儿的忠告，怼他 “你人太好不适合摇滚乐”。之后她自费买机票奔赴纽约，衣着光鲜晃着酒杯穿梭在乐队所在的餐厅，不时与 Russell 眉目传情，间歇与 Russell 女友目光交锋，无知无畏得甚至让人怜爱。女友正要发作，乐队主唱顶锅出面，强硬地把 Penny 赶出去，就像摆脱一条小狗。

Penny 对喜欢自己的男孩说 “你人太好不适合摇滚乐”

然后 Penny 就闹自杀了。

这个故事到这儿还是挺真实的，甚至可以跟月亮组里大家爆出的经历高度契合。说到底，Penny 还是没有成为那么优秀的一个 groupie。她远非竭力伪装的那么冷酷，归根到底是 16 岁少女的心。

现实中的“果儿”

碰上 groupie 这个话题，恶意是少不了的，其中更少不了谴责这些女孩的声音：她们应该懂得你情我愿的准则、自己爱倒贴就不要被 pua 之后还来声讨......

月亮组里对女孩们进行荡妇羞辱的帖子

我们不用去合理化当 “果儿” 这件事 —— 这没什么需要 “合理化” 的，说当果儿的女人 “下贱” 、“倒贴” 的，无非是在荡妇羞辱（虽然可能还不知道这个词）。我们的重点是，既然世界对 “果儿” 们这么不友好，女孩们该如何在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and 人）的同时，又尽量避免伤害。

有一个现实因素必须考虑，很多女孩在选择成为一个 “groupie” 的时候，可能并不清楚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并不是矮化女孩子，或者说女孩自己没有思考能力 —— 问题是，想睡谁这事儿本来就不是靠思考能力驱动的。

况且，相对缺乏社会阅历的年轻女孩，面对往往比自己年长（甚至两倍或更多）的某些知名乐队成员，过于善良地相信感情，将无处发泄的荷尔蒙、热情与爱寄托在一个虚幻的偶像身上，这与其说是女孩的天真和耻辱，不如说是利用这一点的乐手的不地道。

那二十出头，甚至十几岁的女孩，要如何拥有一个成熟的世界观，让她们在与某些知名乐队成员相处时，懂得恰当地保护自己，或者适时放手撤离？

说点正面的例子吧。历史上最有名的 groupie，首当其冲是 Nico。你可能要急着反驳我：她怎么能是 groupie 呢，她可是正经音乐人啊？

是什么定义了 groupie 呢？假如你像 Nico 一样，13 岁就辍学开始工作，之后走遍欧洲，17 岁成为香奈儿签约模特，再到去纽约，和 Jim Morrison、Lou Reed、Iggy Pop 等摇滚史上众多举足轻重的人随意恋爱，游刃有余游走在名人之间，借着这些复杂的关系录专辑、出唱片，拥有自己的作品后，你被人记住的名义就不再是 groupie，而是地下丝绒与 Nico，是大香蕉封面上那张皱着眉冷酷的脸，还有她独特的声线。作为一个音乐人，她的独立作品除了有地下丝绒参与的《Chelsea Girl》，之后的《The End》和《Camera Obscura》都不乏 Nico 风格的经典。

Nico, Paris 1958, by Herman Leonard

Nico，从这个层面上讲，是一名顶尖 groupie。她怀着对音乐的热爱睡遍了他们，却没有沦陷于任何一段关系，还没忘初心，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建立了自己音乐人的身份。

像 Sonic Youth 的 Kim Gordon 在《Girl in a Band》里写的，“男人们玩音乐。我爱音乐。我希望能离近一点，去体会男人们聚集在舞台上时的感受......这不是性，但也并非与性无关。 ” 一个想玩音乐的女孩，至少在当初，想离这个世界近一些，难免要通过占据着行业大部分资源的男人们。就算是 Kim Gordon，也无法避免成为 “她只是因为睡了XXX” 式八卦的对象。而 Nico 并没有 Kim 那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家庭背景，私立艺术设计大学的毕业文凭，以及从加州和纽约的成长经历积累出的艺术/音乐圈人脉。Nico 很清楚自己有什么资本，更清楚自己要什么。

Des Barres 和 The Who 的鼓手 Keith Moon，photo by Sam Emerson/Polaris/eyevine | 图源

Pamela Des Barres 是另一个很好的例子，她是电影中 Penny 这个人物的灵感来源之一。她之前是一名狂热的 groupie，狂热到什么地步呢，她拿滚石乐队的主唱 Mick Jagger 的生殖器当自己作品的主题，还把它们画了出来。后来，她跟 Led Zeppelin 的吉他手 Jimmy Page 、The Who 的鼓手 Keith Moon、The Doors 的主唱 Jim Morrison、The Byrds 的贝斯手 Chris Hillman 都有过或长或短的情缘。

在狂热的青春期过了之后，Pamela Des Barres 成为了一名作家，在 39 岁的时候出版了回忆录《我是乐队的人》（I'm with the Band），现在她仍然经常在 Instagram 上分享年轻时与摇滚乐手的合照。2018 年，Pamela 在接受采访时说，她是一个骄傲的 groupie，这点永远不会变。

Neil McCormick 写的 Pamela Des Barres 的采访文章开头：这位全世界最出名的 groupie，曾被人称 “国家级婊子” | 来源

女孩们，如果你刚看完一场 livehouse 里人挤人的演出，在恍惚中产生了 “我和台上的他是同一类人” 的错觉，甚至萌生只想跟他待在一起的强烈欲望 —— girl，girrrrrl，停，好好想想，你能不能承受接下来的一切。

《几近成名》可以看作一个善意的提醒，但也是一个不怎么高明的谎言：摇滚乐手伤害了女主然后回来道歉的这个结尾是 bullshit，现实中 Penny 只能在月亮组流着泪敲键盘控诉。

所以在决定动手之前，请至少做好 “他可能是个人渣” 的心理期待，以及 “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的目的校准。如果你已经跨过这两步，下定决心去小组发帖要某个乐手的微信，那你一定得像 Nico 与 Pamela 一样，保持潇洒，保持理智，保持自我，紧紧抓住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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