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伎町陪酒女的自述:陪酒女孩们的故事
上一篇里,净是说了些看似很厉害很老道的话,不过作为陪酒女,我的业绩并不好。
其中主要原因,是因为我是中国人,日语也没有好到可以假装日本人的程度。虽然很多日本男人对中国女孩感到好奇,不过要选和谁谈恋爱,大多还是只会选日本女孩。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没有自己的固定客人,所以总是在店外负责举广告牌,招揽顾客进店。
也正拜此所赐,我比其他人多了很多时间,站着举牌子的每一天都闲得要死,又不能玩手机,于是我就观察周围往来的人。有时候观察客人,有时候观察店里和其他女孩。
我喜欢这里。对于歌舞伎町的人,我有天生的亲近感。大概是因为我至今为止的人生哪怕是恭维也难以说是平稳顺遂,而这条街上的几乎所有人,也都是这样的。我们都不太说自己的过去,但是现在我们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尽管已经离开了歌舞伎町,这里是我的家。我在日本读书时正值疫情,都是网络授课,没怎么去过学校。以至于最后离开日本时,我关系最亲近的人,我的朋友们,几乎全都是来自于歌舞伎町的同行。他们是陪酒女,是风俗女,是在这条街上工作的女人和男人。
在看蟑螂的女孩
经常和我一起举牌子的另一位 “无人气” 女孩,叫做小海。小海是一个腼腆的女孩,化着淡妆,混在歌舞伎町花枝招展的陪酒女大军里,显得有些过于朴素。同时,她也是店内少数几个大学生之一。
小海前辈是店内第一个对我搭话的人。那天午后,我站在店外举牌子,将近傍晚的歌舞伎町并没有凉快下来的迹象,人太多了,这条街道上仿佛有微缩型热岛效应,我露着肩膀和半个胸脯,拿着杂货店买的电动小风扇扇着风。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发的,个子小小的女孩子,在兔女郎制服外又穿着外套,没拿风扇,看起来乖乖的,也加入了在店门口举广告牌的行列,站在我旁边。
我和她都目视前方,看着前面人来人往的街道:对面的风俗案内所,胖胖的风俗介绍人员工正在路中间徘徊,到处对看下来刚刚下班的人搭话;一家中餐厅,老板娘正在门口用中文吼自己儿子快做作业;一家居酒屋的灯笼刚刚亮起来,好像是卖鸡肉串的,我没去过,因为歌舞伎町内的饭又贵又难吃;一个黑人大叔正在为自己的非法风俗店拉客……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小海前辈转头看看我,又看看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你是店里新来的那个中国女孩吗?”
我说是的,问她前辈怎么称呼。小海前辈告诉我,她叫小海,大海的海。当然,这是源氏名。接着她露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说道,“我在大学是学中文的,我好喜欢中国,以前在那里生活过一年,之后还想去旅行!店里还有另一个中国女孩子,我和她很聊得来,她什么时候来上班了,我把你介绍给她。“
这就是我和小海前辈认识的开端。
同为没什么固定客人的 “无人气” 陪酒女,我们迅速成为了熟悉的伙伴。小海前辈喜欢中国文化,以前似乎去武汉的大学做过交换生,喜欢中国美食,喜欢中国产的化妆品,比如花O晓什么的。我离开国内时这个牌子还没火,要不是她提起,我甚至不知道。这牌子因为包装壳很可爱,这两年好像也在日本的美妆杂货店流行起来了。
我给她介绍我觉得味道地道的新宿一带的中餐厅,她就会很高兴,约好了下次拉上另一个中国女孩子,三人一起去吃火锅。
小海前辈与这里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除了性格腼腆以外,第一眼印象似乎显得“太乖了”。小海前辈总是化着淡妆,没有染头发,头发是自然的黑色,而且没有做其他陪酒女那样夸张的长美甲和嫁接睫毛。一方面是因为她还是大学生,白天得 “正常地” 出现在同学老师们的面前,另一方面,同为没人气的底层陪酒女,我们其实拿不到多少钱,倘若只拿底薪,我们的收入甚至不比便利店打工多。没那么多闲钱用来打扮自己,又因为没能好好打扮自己,更加没有人气。
在我从这家店辞职之前几天,小海前辈终于如愿以偿地做了长美甲,听说是找了这一带最便宜的店做的。将近两厘米的长指甲尖尖的,贴满了水钻,小海前辈展示给我们看的时候,她稚气的脸上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前辈们围着她,都替她感到开心,还有一种欣慰在里面:“我们小海也终于成为辣妹了呢!”
送罐装冰咖啡的男人
某天晚上,我在店门口举着牌子,看到一个褐色皮肤,卷发,穿着鲜艳的红色吊带裙的女士提着裙摆,急匆匆从楼上跑下来,然后飞扑向麦克的怀里。两人在街上来了个巨大的拥抱和热情的吻,然后手牵手地离开了歌舞伎町。闷热的晚风卷起红色吊带裙的波浪,就好像那风来自很远的地方。
爱说鬼故事的温柔前辈
店里的所有人,都多少受过她的照顾。尽管她的年纪并不比我们大许多。我不知道为什么小优前辈离开了护士学校,为什么这样热情开朗,又擅长照顾人的女孩子会在这儿当全职陪酒女,也不知道这样擅长照顾别人情绪的人,自己经历了多少辛苦。
不会沉迷牛郎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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