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大电影:前途未卜的中国 B 级片
制片人想告诉你的:
我们的剪辑师耗子在高中决定去考编剧的艺考那会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导演?
大学念了电影,因为要交作业,就自动成导演了,又开始思考,怎么让别人掏钱让自己当导演,结果也没人掏钱。 2014 年他问妈妈要了一万块钱,跟哥们做了一部叫《少年漫画之青环故事》的电影,66 分钟,30 万点击,25 万是买的。
其实按现在的概念,他也算拍过一网大了。可惜当时年纪小,做得不好,也不懂经营,结果就是上线后石沉大海。
今年四月份我们去了一圈大小网大剧组,拍了 “赛博好莱坞” 这个项目。耗子说,心情其实挺复杂的。
本以为这个片子是个无关痛痒的,关于娱乐产业的小纪录片,没想到在一个月之内,随着广电总局新规的颁布,这些寻常的快乐突然都被卷到了风口浪尖。
网大是不是年轻导演在这个时代的一条捷径?对于初学者来说,怎么样才能做出自己的电影? 网大对年轻电影人来说是机遇还是陷阱?网大会不会是中国电影的希望,它还能存在多久?我们都不知道。 看看这个片子,你也许不会找到任何答案,不过是能给自己一个思考的机会。
“我们现在的社会告诉我们,只有好人没有坏人。那难道,每天中午十二点播的法治进行时不都是这些事吗?” 张炜迅在 10 年前是北京流行朋克乐队 SKO 的鼓手,出身京剧世家,顺利考上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18 岁跟范伟一起演的电影《看车人的七月》是当年蒙特利尔电影节的大热门。
张炜迅没想到的是,这样的履历竟然都不能给他后来的演艺事业给予多少加持。20岁的时候去面试,人家对他说他太年轻,需要磨练。眼见自己喜欢的角色被人走后门,被人买走。到了30岁又迎来了小鲜肉的时代,希望更加渺茫。
“网开一面” 这个词,在这个年代可以理解为网络总是能给人多一条活路。张炜迅干脆拿出自己的积蓄,一不做二不休,以自己最爱的电脑游戏为灵感,做了一部他喜欢的丧尸片。
当这个没有 “鲜肉”,只有 “腐肉” 的片子播放量过了一千万,张炜迅想明白了。相比小鲜肉,观众最想看的是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网大会很像我们香港以前的电影,好像我过回以前的一种生活。” 刘宝贤是《古惑仔之人在江湖》的制片人。那个声色犬马的 90 年代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小的烙印,至今他的着装风格都保留着一些经典90年代元素。
那是香港电影的白金年代,整个社会在97前夕迎来一轮表达欲的爆发,VCD 的出现正好承载了这一切欲求不满。经典影片不断涌现,粗矿大胆的 B 级片也遍地开花。 网络电影的出现为我们这一代人提供了巨大的载体,然而关于表达欲,也许这一代电影人也并不缺,只是在说出口之前,他们必须想清楚有哪些欲望可以被表达,哪些不可以。
“其实他们是真的挺有梦想的,虽然几率很低,但这个市场是火热的,大家都希望能透过这个市场找到有一线可能性,一飞冲天的这种机会。” 日本 NHK 电视台在今年3月制作了关于北京大望路 “飘 home” 的专题纪录片,这是一个让全世界电影人啧啧称奇的 “中国选角酒店”。
酒店的房间通往不同的网大剧组。在酒店里挨个房间敲门递简历,被称作是 “跑组”。对于一线班底来说,这样的剧组是不入流的,甚至是电影业界的耻辱。而对于每天来跑组的演员来说,与其在门槛高的院线电影混一个看不着脸的角色,还不如在网大里面演一个有点犯规的女二号。对他们来说,“飘 home” 的房门是他们唯一的跳板。
“电影院一个片子,咱们观众所谓的烂片,也要五六十块钱,七八十块钱买张票。我们也是很付精力去创作,我们凭什么就卖五块钱一张票?” 导演张涛在 2015 年花 20 万,用 8 天时间拍出了一部网大《道士出山》,票房在 10 天内破 300 万。这个数字现在看着微不足道,两年前这可是打破网大零收益的里程碑之作。 作为一个非科班出身的导演,张涛的成功在很多人看来是一个传奇。前前后后有许多资本一头扎进来,打算复制张涛,用复古片加蹭 IP 的招数杀出一条财路,他们大多血本无归。
张涛的成功并不是偶然的。虽然没读过电影学院,张涛在决定拍片之前做了详细的市场调查,发现玄幻题材的老港片点击量一直非常稳定,而同类内容却没有新的产品,这是观众需要的东西。
在2年的时间里,张涛的电影从20万的投资飞涨到1000万,期间找他拍院线电影的邀约不断,他从来没有答应过,而他自己的团队则越来越精良。 在张涛看来,不论是大银幕还是手机屏,媒介没有高低贵贱,电影只有两种,观众喜欢的和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