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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歌词中出现的“暴击”一词形容初听这首歌的感受尤为准确，《春丽》给人以“劈头盖脸，痛打一切”的快感。一口气想要消化如此丰沛的能量实在不容易。借着上头的劲儿，我迅速拉了个微信群，和制作歌曲的陈陈陈、3ASiC以及负责词曲、演唱的王易玄一起，聊了聊这首歌的前后二三事。
三位音乐人因各自的音乐活动结缘，平日相互有着不少交流——王易玄曾经在陈陈陈的“SPICE香料”乐队打工，而无论是香料乐队还是王易玄的“鬼否”乐队都有过邀请 3ASiC 制作或重混音的合作经历。但在采访交谈过程中，这次新单曲不甚寻常的合作轨迹逐渐浮现出来：《春丽》的概念来自王易玄，大致在一年前陈陈陈个人“制作人计划”伊始便成型。但王易玄在快速写完歌词后，灵感“卡住瘫倒”，死活无法继续完成作曲。一年间，眼看“制作人计划”后来的合作歌曲都相继面世，《春丽》的前景却不明朗。这时，3ASiC 不再需要的“垃圾”音乐工程传到了陈陈陈手里，一切很快又有了转机……
当“制作人计划”与“捡垃圾计划”两个不同时期的合作项目搅在一起，原创与二手的概念扯上了关系。不过，创作并不依赖于对概念的简单实现，更不总是概念先行的产物；它有着自身更原始、更自由的内部逻辑。在把自己对“捡垃圾”浪漫化的想象告诉陈陈陈时，我得到了意外“粗暴”的启示：“捡垃圾”，在这三位好友的音乐合作中，不是优雅地拣选对他人无用对自己有意义的作品；也不是怀着对个人缪斯的崇高敬仰，拯救所有陷于甄灭边缘的灵感；它更强调的是可以对无人再需要的素材为所欲为的暴力。《春丽》，得益于“捡垃圾”过程中垃圾属性赋予音乐人免于各方压力折磨的自由，用自己鲜活的形象证明了这种“无所谓素材好坏、高下，拿来就无脑做”的创作模式中有着创造惊喜的巨大可能：过度思考不总获得灵感之神的眷顾，而发泄作为根源的需求却经常能给作品注入“野蛮”的生命力。
Q&A
受访者：陈陈陈（陈3）、王易玄（易玄）、3ASiC（3A）
疫情期间生活有什么影响么？
3A：疫情一开始好多地方都不开空调了，热死了。
易玄：上班上班。学校逐渐恢复正常了，最近得去教室给学生上课。也不能开空调。
陈3：其实对我没啥影响，就是胖了。
《春丽》的创作和“捡垃圾”项目发生在疫情期间吗？
易玄：最开始是陈陈陈跟我的合作，一年多以前。
陈3：其实词曲部分早就开始做了，编曲的话前面一版大家都不满意，这个歌一直推进不了。直到 3ASiC 插进来——我和 3ASiC “捡垃圾”开始，我发给易玄听了一下。她特别喜欢，然后就变成“垃圾婆”了。
易玄：词一年前写的，一直拖着没写曲。然后他们“捡垃圾”的 demo 瞬间带来了灵感，就升华了。
陈3：反正之前易玄各种不满意。给我面子不好意思说吧。不过确实，易玄这首聊的时候是作为“制作人计划”的第一个歌，之后我发了 4 首合作。回头听，一开始的是挺烂的。易玄和我说，她之所以这么拖拉，是在等我进步啊。
易玄：（爆笑）我没有，就真的会分来感和不来感。
陈3：这个理由我买单了。
“捡垃圾”计划是怎么来的？
3A：其实捡垃圾来源于我和陈陈陈的一次聊天，聊到了大家都有一些做了但是自己不满意有舍不得删掉的动机片段，干脆就想废物利用互相交换这些片段开始合作做歌。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叫“捡垃圾”，因为别人眼里的垃圾可能是你的黄金。找到灵感不容易，最好还是别浪费（大笑）。
《春丽》的创作灵感是什么？
易玄：我的创作灵感来源于“春丽”这个游戏形象，很经典：丸子头、旗袍、粗腿、肌肉发达、战斗力爆表。“春丽头”后来也发展成了很多动漫里面中国女孩的缩影。整首歌讽刺的是刻板印象的问题。刻板印象能在不知不觉中影响所有人思考方式。为什么提到中国女孩就是旗袍和丸子头呢，也可以用别的形象吧。这个，身为中国女孩感触特别强烈。当然不止是春丽，有很多很多人，你看到他们或者群体的名字就会有个先入为主的概念，不会把他们当作特例去了解之后再下结论——这个现象俗称跟风。一个梗流行开来就没有人会深究它的来源，只剩道听途说的“印象”，发展成网络上不知所以的集体狂欢和语言暴力。这很普遍也很可怕。
《春丽》的制作还是挺“用力”的——现在这个版本和一年前陈陈陈和易玄之间最初交流的 demo 版本有多大区别？
易玄：就是两个东西。
陈3：之前想做日系二次元，8-bit。但是，其实她骨子里还是乐队（的感觉），所以不是很搭。 3ASiC 的这个版本更偏向电气朋克，和歌词内容更搭一些。二次元的春丽有种可爱风的感觉，但是歌词其实是赤裸裸的控诉（大笑）。
易玄：（大笑）对，写词写着写着就愤怒了。
3ASiC，现在《春丽》的成品和你“垃圾工程”最早的构思差距有多大？
3A：其实差距很大（大笑）。原来这个动机其实就是一开始的鼓、贝斯、钢琴部分，算是有点跨界的 Club Trax 的意思。然后陈陈陈改了以后就变成了一个多段落的“大歌”（大笑）。
易玄有没有听到这个工程的原始状态？
听过啊，我很喜欢，听完立马就哼出一个旋律了，也就是之前拖了一年的这首。就很妙。
陈陈陈最早是怎么发现 3ASiC 的“垃圾”工程的？你们的“捡垃圾"计划是具体是怎么玩的？
陈3：制作人通常有很多动机文件夹。甚至有的时候每天晨练做一个动机。有些听着想吐，改起来也没动力。因为已经不太顺眼了，但是其实是能改好的，但是要经过一个不舒服的过程。但是捡垃圾就不同了，你不顺眼的可能人家觉得 ok ，他能很轻松把成品感推进，发回给你的时候一方面成品感增加了，然后又有惊喜。是一桩包赚不赔的买卖。
3A：其实就是制作人之间都会经常互相发 demo 听啦。发给陈陈陈之后他想开始做这首，我就导出分轨给他。
所以大家其实分享的并不是自认为非常“垃圾”的东西，而是打心底里不舍得扔想要让别人救的东西？
陈3：你这样的解释是升华了，给我们面子了。但是，确实是垃圾。
3A：（爆笑）这么说好像也说得通的。但是，确实是垃圾。
陈3：不丢人好吧。
我之前幻想的是一种更开放，更赤裸的合作关系——制作的任何动机音频，只要被丢在一旁不再是工作中的状态，都会被毫无保留的开放给对方。就像是，你来我家随便捡，而不是我给你一件我不用了的东西。
陈3：这个项目的魅力就在于（给的人）自己不喜欢。其实，自己不喜欢最重要，人家（捡的人）喜不喜欢不重要。我拿到的时候，我只要知道是 3ASiC 不喜欢的就行，这样我改的没压力。
当制作人给别人做歌的时候，常常会遇到一种情况，人家歌手发一个 demo 过来说让我随便做。我一改，他就跳起来了，说其实想要保留啥啥啥的感觉。但是他自己一开始不说，或者本来没感觉，直到我辛辛苦苦折腾完，才说其实要的是那个——那 demo 直接 gain 加 5 还给你就行了。最可怕的是，最后改完 3 版之后，他会说，其实对比完我改的第 1 版最好。这个时候真是要口吐白沫了。所以，我们想要的一个工程，就是没有雷区的，可以随便改的。这就是“垃圾”的意义。然后，你说的是更高级的说法。我拿到就无脑做，脊椎骨做，最快的时间做一个结构出来。
在引入“垃圾工程”后，接下来的创作就水到渠成再没有更多拖沓或者改来改去的地方么？
易玄：之后我这边看到的都还挺顺的。可能制作人比较累。
3ASiC 后来在《春丽》的创作中还有过其他贡献么？
3A：其实是陈陈陈做了歌以后，我来做混音。然后，有些地方其实我听的有点不舒服，就回炉重改。其实之前做过一个底鼓全部都做成切分节奏的版本——我最近特别迷这种不规整的鼓节奏——但是商量了一下以后还是做成 4/4 的节奏型，因为比较有流行感。然后最后一个 drop 的地方其实我把旋律部分切的很碎了，细心的话其实是可以听出来的（大笑）。
这些修改是三人一起进行的，还是由谁主导另外两人听过改动再提意见？
3A：其实我们之前有过多人视频聊天，关于这首歌怎么改有在参考大家的意见。
最初的“垃圾”到最后成为另一首歌后，你又重新喜欢起来了？
3A：嗯，是的，升华了（爆笑）。
目前，"捡垃圾"计划还有其他制作人参加么?
陈3：3ASiC 如果要做的话，他会累死吧——他不是有一个（制作人）群，几百号人。公开招募的话，他要变垃圾堆了。
3A：说的有点夸张，不过也有可能。我觉得这种捡垃圾活动还是仅限于朋友之间，而且要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之间，可以放心把分轨丢给他的那种。
那你们三个没有延续这个玩法，继续做一个系列的计划么？
3A：我可以的其实，看你们俩。
易玄：我可以的其实，看你们俩。
陈3：那就看易玄有没有好的词曲啦。
易玄：我想当工具人。
你们生活中捡过任回收利用、二手消费或者捡垃圾的行为么？
陈3：我闲鱼达人。
3A：其实设备上我倒是有。经常有一些之前买过没特别深入去用的设备，过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在另外一种用途上特别神。
易玄：我收藏了非常多秀款衣服，那个不可能买到一手。
最近淘到过什么喜欢的东西么？
陈3：最近最好玩的是这个——
Soma Laboratory 生产的 The Pipe 人声/呼吸效果合成器
具体讲讲？
陈3：这个东西很屌，对着说话唱歌，然后把人声变成各种效果。
陈陈陈在闲鱼上碰到音乐人好友周骏
周骏的回复
易玄：我的话是 Comme des Garcons 2015ss 几乎全线都收集了，每件都很难找。市面上流通的非常少，价格也越炒越高了，15ss 的那堆我是不准备卖了。自己闲鱼也会挂一些别的款 。
易玄的设计师秀款服装收藏
有四个好看定制旋钮的 “Teenage Engineering OP-1” 合成器
3A：我的 “OP-1” 就是 2016 年在闲鱼买的（卖家还赠送了他自己定制的四个可爱旋钮盖）。当时在出国留学当天的早上，我打电话给快递加急，才收到货，带着它出去留学。我经常会在上面试一些灵感，比如我去年底发的一首歌《TEST RENDER》素材就是在上面即兴得来的。现在，它疯狂涨价，成了理财产品了lol。我现在的 Live 演出也是用它来做。
你们二手消费的时候会想到环保相关的概念么？
陈3：我觉得你是“升华控”。
你也可以直接开喷，“整个环保的概念就是扯淡”之类的。
陈3：我觉得要升华的话就是，歌是没有好坏的，音色也没有好坏；作品只有“合适”，合适就是一种环保。“捡垃圾”就是把这些东西整合适，整明白了。这样，世界就少一些抱怨；抱怨插件不好；抱怨 DAW（数字工作站）不好；抱怨 demo 不好。
突然变成了制作人诉苦。
陈3：制作人还不苦啊？制作人最苦了。在腰椎间盘突出的边缘试探。
3A：制作人还不苦啊？制作人最苦了。在腰椎间盘突出的边缘试探。
陈3：我想问易玄，大声吼的唱是不是很爽？
易玄：我也来升华一下。感恩，这首歌让我第一次吼！尝试了不一样的东西。第一次离开乐队意义重大！
离开乐队的意义重大是指？
陈3：会在乐队排练时更有排面了。
易玄：他们会说，“你为什么不给乐队多写点库存？”开玩笑的。意义就是，乐队创作是团队创作，但其实我在乐队中的词曲都是后期独立完成的。有些是在录音棚写的，真的很随性，有那种“这是我的歌”， 我想怎么来怎么来的感觉。这次还是尝试了一下正规的，有试录，有互相讨论。以前都会把成员赶出录音棚，这次算是正视了自己的害羞癌，强迫自己丢东西出来，还是有进步的。
陈3：终于不数学了，数学“酵母”。
用歌词中出现的“暴击”一词形容初听这首歌的感受尤为准确，《春丽》给人以“劈头盖脸，痛打一切”的快感。一口气想要消化如此丰沛的能量实在不容易。借着上头的劲儿，我迅速拉了个微信群，和制作歌曲的陈陈陈、3ASiC以及负责词曲、演唱的王易玄一起，聊了聊这首歌的前后二三事。
三位音乐人因各自的音乐活动结缘，平日相互有着不少交流——王易玄曾经在陈陈陈的“SPICE香料”乐队打工，而无论是香料乐队还是王易玄的“鬼否”乐队都有过邀请 3ASiC 制作或重混音的合作经历。但在采访交谈过程中，这次新单曲不甚寻常的合作轨迹逐渐浮现出来：《春丽》的概念来自王易玄，大致在一年前陈陈陈个人“制作人计划”伊始便成型。但王易玄在快速写完歌词后，灵感“卡住瘫倒”，死活无法继续完成作曲。一年间，眼看“制作人计划”后来的合作歌曲都相继面世，《春丽》的前景却不明朗。这时，3ASiC 不再需要的“垃圾”音乐工程传到了陈陈陈手里，一切很快又有了转机……
当“制作人计划”与“捡垃圾计划”两个不同时期的合作项目搅在一起，原创与二手的概念扯上了关系。不过，创作并不依赖于对概念的简单实现，更不总是概念先行的产物；它有着自身更原始、更自由的内部逻辑。在把自己对“捡垃圾”浪漫化的想象告诉陈陈陈时，我得到了意外“粗暴”的启示：“捡垃圾”，在这三位好友的音乐合作中，不是优雅地拣选对他人无用对自己有意义的作品；也不是怀着对个人缪斯的崇高敬仰，拯救所有陷于甄灭边缘的灵感；它更强调的是可以对无人再需要的素材为所欲为的暴力。《春丽》，得益于“捡垃圾”过程中垃圾属性赋予音乐人免于各方压力折磨的自由，用自己鲜活的形象证明了这种“无所谓素材好坏、高下，拿来就无脑做”的创作模式中有着创造惊喜的巨大可能：过度思考不总获得灵感之神的眷顾，而发泄作为根源的需求却经常能给作品注入“野蛮”的生命力。
Q&A
受访者：陈陈陈（陈3）、王易玄（易玄）、3ASiC（3A）
疫情期间生活有什么影响么？
3A：疫情一开始好多地方都不开空调了，热死了。
易玄：上班上班。学校逐渐恢复正常了，最近得去教室给学生上课。也不能开空调。
陈3：其实对我没啥影响，就是胖了。
《春丽》的创作和“捡垃圾”项目发生在疫情期间吗？
易玄：最开始是陈陈陈跟我的合作，一年多以前。
陈3：其实词曲部分早就开始做了，编曲的话前面一版大家都不满意，这个歌一直推进不了。直到 3ASiC 插进来——我和 3ASiC “捡垃圾”开始，我发给易玄听了一下。她特别喜欢，然后就变成“垃圾婆”了。
易玄：词一年前写的，一直拖着没写曲。然后他们“捡垃圾”的 demo 瞬间带来了灵感，就升华了。
陈3：反正之前易玄各种不满意。给我面子不好意思说吧。不过确实，易玄这首聊的时候是作为“制作人计划”的第一个歌，之后我发了 4 首合作。回头听，一开始的是挺烂的。易玄和我说，她之所以这么拖拉，是在等我进步啊。
易玄：（爆笑）我没有，就真的会分来感和不来感。
陈3：这个理由我买单了。
“捡垃圾”计划是怎么来的？
3A：其实捡垃圾来源于我和陈陈陈的一次聊天，聊到了大家都有一些做了但是自己不满意有舍不得删掉的动机片段，干脆就想废物利用互相交换这些片段开始合作做歌。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叫“捡垃圾”，因为别人眼里的垃圾可能是你的黄金。找到灵感不容易，最好还是别浪费（大笑）。
《春丽》的创作灵感是什么？
易玄：我的创作灵感来源于“春丽”这个游戏形象，很经典：丸子头、旗袍、粗腿、肌肉发达、战斗力爆表。“春丽头”后来也发展成了很多动漫里面中国女孩的缩影。整首歌讽刺的是刻板印象的问题。刻板印象能在不知不觉中影响所有人思考方式。为什么提到中国女孩就是旗袍和丸子头呢，也可以用别的形象吧。这个，身为中国女孩感触特别强烈。当然不止是春丽，有很多很多人，你看到他们或者群体的名字就会有个先入为主的概念，不会把他们当作特例去了解之后再下结论——这个现象俗称跟风。一个梗流行开来就没有人会深究它的来源，只剩道听途说的“印象”，发展成网络上不知所以的集体狂欢和语言暴力。这很普遍也很可怕。
《春丽》的制作还是挺“用力”的——现在这个版本和一年前陈陈陈和易玄之间最初交流的 demo 版本有多大区别？
易玄：就是两个东西。
陈3：之前想做日系二次元，8-bit。但是，其实她骨子里还是乐队（的感觉），所以不是很搭。 3ASiC 的这个版本更偏向电气朋克，和歌词内容更搭一些。二次元的春丽有种可爱风的感觉，但是歌词其实是赤裸裸的控诉（大笑）。
易玄：（大笑）对，写词写着写着就愤怒了。
3ASiC，现在《春丽》的成品和你“垃圾工程”最早的构思差距有多大？
3A：其实差距很大（大笑）。原来这个动机其实就是一开始的鼓、贝斯、钢琴部分，算是有点跨界的 Club Trax 的意思。然后陈陈陈改了以后就变成了一个多段落的“大歌”（大笑）。
易玄有没有听到这个工程的原始状态？
听过啊，我很喜欢，听完立马就哼出一个旋律了，也就是之前拖了一年的这首。就很妙。
陈陈陈最早是怎么发现 3ASiC 的“垃圾”工程的？你们的“捡垃圾"计划是具体是怎么玩的？
陈3：制作人通常有很多动机文件夹。甚至有的时候每天晨练做一个动机。有些听着想吐，改起来也没动力。因为已经不太顺眼了，但是其实是能改好的，但是要经过一个不舒服的过程。但是捡垃圾就不同了，你不顺眼的可能人家觉得 ok ，他能很轻松把成品感推进，发回给你的时候一方面成品感增加了，然后又有惊喜。是一桩包赚不赔的买卖。
3A：其实就是制作人之间都会经常互相发 demo 听啦。发给陈陈陈之后他想开始做这首，我就导出分轨给他。
所以大家其实分享的并不是自认为非常“垃圾”的东西，而是打心底里不舍得扔想要让别人救的东西？
陈3：你这样的解释是升华了，给我们面子了。但是，确实是垃圾。
3A：（爆笑）这么说好像也说得通的。但是，确实是垃圾。
陈3：不丢人好吧。
我之前幻想的是一种更开放，更赤裸的合作关系——制作的任何动机音频，只要被丢在一旁不再是工作中的状态，都会被毫无保留的开放给对方。就像是，你来我家随便捡，而不是我给你一件我不用了的东西。
陈3：这个项目的魅力就在于（给的人）自己不喜欢。其实，自己不喜欢最重要，人家（捡的人）喜不喜欢不重要。我拿到的时候，我只要知道是 3ASiC 不喜欢的就行，这样我改的没压力。
当制作人给别人做歌的时候，常常会遇到一种情况，人家歌手发一个 demo 过来说让我随便做。我一改，他就跳起来了，说其实想要保留啥啥啥的感觉。但是他自己一开始不说，或者本来没感觉，直到我辛辛苦苦折腾完，才说其实要的是那个——那 demo 直接 gain 加 5 还给你就行了。最可怕的是，最后改完 3 版之后，他会说，其实对比完我改的第 1 版最好。这个时候真是要口吐白沫了。所以，我们想要的一个工程，就是没有雷区的，可以随便改的。这就是“垃圾”的意义。然后，你说的是更高级的说法。我拿到就无脑做，脊椎骨做，最快的时间做一个结构出来。
在引入“垃圾工程”后，接下来的创作就水到渠成再没有更多拖沓或者改来改去的地方么？
易玄：之后我这边看到的都还挺顺的。可能制作人比较累。
3ASiC 后来在《春丽》的创作中还有过其他贡献么？
3A：其实是陈陈陈做了歌以后，我来做混音。然后，有些地方其实我听的有点不舒服，就回炉重改。其实之前做过一个底鼓全部都做成切分节奏的版本——我最近特别迷这种不规整的鼓节奏——但是商量了一下以后还是做成 4/4 的节奏型，因为比较有流行感。然后最后一个 drop 的地方其实我把旋律部分切的很碎了，细心的话其实是可以听出来的（大笑）。
这些修改是三人一起进行的，还是由谁主导另外两人听过改动再提意见？
3A：其实我们之前有过多人视频聊天，关于这首歌怎么改有在参考大家的意见。
最初的“垃圾”到最后成为另一首歌后，你又重新喜欢起来了？
3A：嗯，是的，升华了（爆笑）。
目前，"捡垃圾"计划还有其他制作人参加么?
陈3：3ASiC 如果要做的话，他会累死吧——他不是有一个（制作人）群，几百号人。公开招募的话，他要变垃圾堆了。
3A：说的有点夸张，不过也有可能。我觉得这种捡垃圾活动还是仅限于朋友之间，而且要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之间，可以放心把分轨丢给他的那种。
那你们三个没有延续这个玩法，继续做一个系列的计划么？
3A：我可以的其实，看你们俩。
易玄：我可以的其实，看你们俩。
陈3：那就看易玄有没有好的词曲啦。
易玄：我想当工具人。
你们生活中捡过任回收利用、二手消费或者捡垃圾的行为么？
陈3：我闲鱼达人。
3A：其实设备上我倒是有。经常有一些之前买过没特别深入去用的设备，过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在另外一种用途上特别神。
易玄：我收藏了非常多秀款衣服，那个不可能买到一手。
Soma Laboratory 生产的 The Pipe 人声/呼吸效果合成器
具体讲讲？
陈3：这个东西很屌，对着说话唱歌，然后把人声变成各种效果。
陈陈陈在闲鱼上碰到音乐人好友周骏
周骏的回复
易玄：我的话是 Comme des Garcons 2015ss 几乎全线都收集了，每件都很难找。市面上流通的非常少，价格也越炒越高了，15ss 的那堆我是不准备卖了。自己闲鱼也会挂一些别的款 。
易玄的设计师秀款服装收藏
有四个好看定制旋钮的 “Teenage Engineering OP-1” 合成器
3A：我的 “OP-1” 就是 2016 年在闲鱼买的（卖家还赠送了他自己定制的四个可爱旋钮盖）。当时在出国留学当天的早上，我打电话给快递加急，才收到货，带着它出去留学。我经常会在上面试一些灵感，比如我去年底发的一首歌《TEST RENDER》素材就是在上面即兴得来的。现在，它疯狂涨价，成了理财产品了lol。我现在的 Live 演出也是用它来做。
你们二手消费的时候会想到环保相关的概念么？
陈3：我觉得你是“升华控”。
你也可以直接开喷，“整个环保的概念就是扯淡”之类的。
陈3：我觉得要升华的话就是，歌是没有好坏的，音色也没有好坏；作品只有“合适”，合适就是一种环保。“捡垃圾”就是把这些东西整合适，整明白了。这样，世界就少一些抱怨；抱怨插件不好；抱怨 DAW（数字工作站）不好；抱怨 demo 不好。
突然变成了制作人诉苦。
陈3：制作人还不苦啊？制作人最苦了。在腰椎间盘突出的边缘试探。
3A：制作人还不苦啊？制作人最苦了。在腰椎间盘突出的边缘试探。
陈3：我想问易玄，大声吼的唱是不是很爽？
易玄：我也来升华一下。感恩，这首歌让我第一次吼！尝试了不一样的东西。第一次离开乐队意义重大！
离开乐队的意义重大是指？
陈3：会在乐队排练时更有排面了。
易玄：他们会说，“你为什么不给乐队多写点库存？”开玩笑的。意义就是，乐队创作是团队创作，但其实我在乐队中的词曲都是后期独立完成的。有些是在录音棚写的，真的很随性，有那种“这是我的歌”， 我想怎么来怎么来的感觉。这次还是尝试了一下正规的，有试录，有互相讨论。以前都会把成员赶出录音棚，这次算是正视了自己的害羞癌，强迫自己丢东西出来，还是有进步的。
陈3：终于不数学了，数学“酵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