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 终于发新单曲了,但他就是不想跟我们聊音乐
事情得从某天被朋友圈疯转的一个MV讲起。一个来自 “太空中果味唱片” 的短片 《一等的夜》,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就在一个小平房里发生了:唱机、猫、洗衣机还有眼镜与啤酒,me:mo 说这就是他家。因为这四合院快要被搬改了,情绪一上来,就写了这首歌。他花了半天时间外加一顿涮羊肉拍了这支 MV ,影片里端着吉他的男人看起来像 me:mo,但又好像不是,但连手臂上的纹身都一样。
还没看过的朋友们建议先看一遍进入语境,咱们再接着讲。
me:mo,也就是老翟,熟悉的朋友叫他 “翟”,在中国美术馆旁边、三联书店的对面有个叫 “fRUITYSPACE” 的地下室,或许你跟朋友周末喝酒的时候去过。他们常办些小 party,也有乐队演出,纪录片放映,学术讲座,是 VICE “经常合作” 的一个让人舒服的空间。衍生出的 “太空中果味唱片 (Space Fruity Records)”,以及 “fRUITYPRESS”,都是与其相关的唱片发行和独立出版物计划。
好,背景介绍完了。我们请来了 me:mo aka. 老翟 来跟我们聊聊他的新 MV ,他的音乐,还有他的 “水果 industry”。一路磨嘴皮子下来,我们发现爱收集前苏联电吉他来改造的 me:mo 或许不怎么健谈,但有意外的幽默。
Noisey:前两天悄无声息地就发了一支MV《一等的夜》,这是阔别多年的新作品了吧?
me:mo:确实阔别了很多年,就突然想出一首。其实这歌的底子是有一次给 DA BANG 做一个 remix ,做完了以后好像也没什么反响,但我觉得还行,就把他们那部分拿掉又重新整合了一遍,变成现在这首歌。
因为听邻居说我住的那院要腾退,腾退了我就住不了了,但是我特别喜欢这院,创作的欲望一下迸发出来,歌词两次写完,赶紧就做出来了。
MV 夏日气息非常浓,几个用镜还挺温柔!
其实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就发生在我那屋里,在也是在我住的地方拍的。
你屋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整支 MV 拍摄成本有多少?
没花钱。我上午去做缩混,晚上赶回来,把我那哥们约过来。他只头一天晚上听了一下这歌,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哥们儿是非常有天赋的一个男演员,直接就入戏了。前后只拍了三个小时,第二天去他们家剪辑,剪辑也是他,剪了六小时,中间吃了一顿涮羊肉就完了!
你住的是北京最有代表性的东城区四合院,平房最后的阵地,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住在里面的体验吗?
我喜欢住平房,虽然稍微潮湿了一点,但是花养得好。花搁门口都不用管就长得特别好。当然,我也不是非喜欢住平房,主要是我那院特牛逼,不是杂院,是一正经的四合院,之后要让我搬了我就不可能再住平房了。
《一等的夜》是在 me:mo 的身份下发的,这是你在 fRUITYSPACE 老板之外的另一个身份,me:mo 算是电子音乐人的你吗?
算归到电子里边吧,但是其实我没那么电。我就不太考虑 “这是电子” 还是什么别的,只不过因为我就一个人,我只能用电脑做。所以我做音乐的方法还是根源的,还是从吉他来的。
是一个什么样的创作过程?
比如说,你先拿吉他弹一个动机出来,然后你再在电脑里去加合成器,或者加一些音效,加鼓,是这么一个思路。虽然最早给我归到电子里,但其实我对合成器没什么感觉,我听音乐的根就是从60年代到80年代,到后来迷幻,全都是以吉他为主的乐队,所以我也弹吉他 —— 虽然到现在也不会弹吧!
我编东西的思路都是在吉他上边,往上加的东西可以用键盘和合成器,但要让我用合成器先出一东西,我不会。
记得新裤子的《Go East》里面也有一首你做的《我们不能在一起》,你好像经常给摇滚乐队做 remix ?
我喜欢做 remix ,感觉给你一个东西再创作比你 “生” 想更痛快。生想你自己跟自己较劲,但是做 remix 不一样,他给你一丁点素材,你就能发挥出特别多东西。我也给嘎调做过一个《夜尽头》 的 remix。感觉是给你把菜都切好了,然后你自己炒就完了,这对我来说特别放松。
但是我做 remix 有一个观点,就是你不能做得像原曲。你看我给 DABANG 做的那首,网易上留言的歌迷非常不满意,说这做的什么玩意!但我不在意,这是个人选择问题,我觉得最牛逼的 remix 就是你前奏根本听不出来是什么,核心走向、整个配器全给变了,但一开口唱,你一听,就还是这个歌。
我们聊聊 fRUITYSPACE 吧,现在逐渐越来越有声望了。几天前我们合作拍摄了很多乐队的 live session,其中有很多支都和 fRUITYSPACE 关系紧密,你们是怎样的合作关系?
我那地方吧,扰民,好多声大的乐队演不了。跟这些乐队的关系,不是说我一定要挑谁过来,故意推谁,我也没能力干那事儿,这就是上天给的一个缘分,自然而然形成的。
其实是我们跟乐队有默契,你认可我,我也觉得你行,大家达成这么一个共识。要跟那种真正唱片公司,我们也没法比,只能说大家互相信任。我也根本没说我给你多少钱,完全没有。
你是 The Molds 的专辑制作人,讲讲是怎么制作 The Molds 的?
可能我算1/3的制作人吧,虽然写的是我,但我更重要的事是督促这乐队干什么,但你们要怎么干我不管。比方说你要录音,我就给你找录音棚,然后你说你得录多长时间,我就给你协调这时间,怎么着能省钱又把这事给办了,这是我干的事。
除了 The Molds 之外,还有与你们关系密切的一些年轻乐队,比如海豚踢、鸭听天、煮河马这些,跟他们接触有什么不同?
我觉得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乐队,联系他们的公司肯定也特别多。大家也都是朋友,都知道你做事什么样,互相有一个信任,顺水推舟。
其实大家看中的还是根源朴素的独立性。今天《乐队的夏天》火成这样,但跟这些独立乐队聊下来,好像大家也不是特别在意?
我倒觉得现在摇滚乐市场分成这样其实是非常好的一件事,地上跟地下你分开就完了。能挣钱你就挣钱,如果你觉得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愿意保持独立性,那你就独立干。然后厂牌也应该有那种大公司和小厂牌的玩法,你就弄你的,把市场弄好了,其实像乐队夏天没准到时候能把整个大众带起来,其实这都是好事。
现在出黑胶唱片好像是个业内标准,为什么你还会额外再选择磁带介质?
现在我们出了三个磁带,它卖的是最快的。虽说数量不多,都是200。
我觉得大家还是有闲钱,你可能不买CD,你也不买黑胶,但是你买磁带,磁带里边有 Bandcamp 下载码,你也能听数字,但还是买了磁带。就是恋物癖留存的纪念,一个音乐的实体象征。
听说最近又要新出一本小册子?
其实马上要新出三个作品。一个是曹迪 —— 他也是 fRUITYPRESS 的负责人 —— 自己拍的一个系列摄影作品《老系列》;还有一个是 kunying,也是我们一朋友,自己拍的系列摄影作品《没什么不一样》;还有一个是刘聪 —— 是个画家,在我们这儿做过两次展览 —— 他的一个系列的碳笔画《更衣室》。这些会马上参加月底上海的艺术展。
之前 fRUITYSPACE 有一个 “Open DJ” 的活动,任何人都可以上去放歌,后来怎么停了?
失败了就停了,我觉得好多人还是不好意思,因为他不是职业 DJ ,第一他就不好意思上去,而且往往你要他直接拿手机上去放歌,我是无所谓,但是对他来说可能有点尴尬。就是你做一个网易歌单,你在那放着,然后你去喝酒就完了,别管他了。这个活动其实一开始就是想大家放松点,分享点自己喜欢歌,什么都行。
但放映活动好像挺成功,你们放的片都挺怪的,你的选片标准是什么?
开始做的时候全是放大陆的老片,四处攒的各种老片,乱七八糟放差不多了以后,我有一个朋友叫刘斐,他现在负责这方面,放纪录片,放完之后会有一个公开的讨论,变得更加交流化了。
之前还办过一个 “破烂儿节”,这是个什么活动?
这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活动。刚开始办的原因是,“五一” “十一”办演出没人来,票房小,乐队不接,观众也都回家或者看音乐节什么的,但北京肯定还是有一些闲人,他又没事干,我就做一跳蚤市场,以物换物,拿家里的破烂就可以,二手锅碗瓢盆什么都可以。
纵观这么多届 “破烂儿节” ,你遇见过最奇葩的商品是什么?
姚澜老师把他辫子铰下来给卖了。
还有什么引以为傲的失败流产的活动可以说出来让读者高兴高兴?
有过一个 “夜画活动”,就召集大家来画画,办了两次以后就失败了。还办过一次讲鬼故事的活动,当天就失败了。讲鬼故事,听起来大家上台一人讲一个挺好的,到咱这全他妈堆在吸烟区那说小话,没人上台。
下面给从不做广告的 fRUITYSPACE 一个官方广告时间,你会怎么推荐?
美术馆东街三联书店正对面,要是有朋友不熟悉的话,你就找三联书店,直接搜地图软件就有。其实平常老去也没什么劲,我觉得也没什么特点。
…… 你这广告打了吗?友情上个地图。
总的来说,me:mo 特别实在,拒绝了我们所有试图拔高他的作品的企图,对一切可能让话题走向崇高的暗示都不为所动,每当觉得把一件事说大了就得跟句 “虽然” 来消解自己。me:mo 的新单曲和他多年前的作品风格已经不一样,之前和现在的都可以听听,反正 fRUITYSPACE 就在那,隔三岔五你可以跟朋友什么的去喝两杯,在那儿欢聚一下,还是挺舒服的。有劲没劲自己品吧,反正跟吃老北京爆肚一样,得慢慢嚼。
me:mo 的新单曲将在 Shika Shika 厂牌发行,如果你不熟悉这个身处柏林心在第三世界的厂牌的话,可以看我们 这篇文章 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