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个朋友 | 豌豆黄艺术小组的《腿毛独白》
我们是豌豆黄艺术小组。豌豆黄艺术小组是疫情期间诞生的一个开放式艺术小组,组员不固定,艺术形式多元,持续寻找合作艺术家,在艰难的大环境下共同创作。交个朋友吧,一起做艺术!微博ID:豌豆黄艺术小组。
《腿毛独白》是豌豆黄艺术小组的长期艺术计划——身体自由系列(暂定名)的第一个作品。这本书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以摄影的形式进行一系列街头采访,记录了51位不同年龄、职业、民族的女性腿部肖像与腿部毛发特写;另一部分为基于腿毛的艺术摄影,还包括模拟草木、湖泊、山川、戈壁、峡谷、人造物等等的摄影尝试,意在展示腿部毛发美感的多样性。两部分交叉排版。书籍封面是纯手工制作,先用硅胶抹平,再进行植毛。《腿毛独白》还有两个子项目。一个是正在策划中的伪纪录片,主题与虚构的腿毛植毛女工人有关;另一个是未来会在书展、艺术展等杂乱的公共场合配合《腿毛独白》进行的现场表演,表演者会用手持喊话器朗读从网络、街访、聊天中搜集到的不同女性的“独白”,包括体毛羞辱、困扰、疑惑、剃毛心得、私密聊天、脱毛广告语等“像体毛一样被认为是私密、羞耻且拿不上台面”的文字。
脱毛文化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埃及。古埃及人认为体毛是野蛮的象征,所以当时的男女老少都会脱毛。古罗马时期的审美同样崇尚光洁的肌肤,更尤其是私处的毛发被认为是不文明的。现当代主流审美对于女性体毛的态度大概可以从二战时期说起,虽然不能笼统地为脱毛文化的来由做定论,但多多少少由于男性审美的支配。而因为腿部毛发这个相对腋下和阴部毛发更不私密、更暴露、更大面积存在的体毛,脱腿毛对女性来说是更为严苛的审美要求。严肃地讲,女性剃掉自己的腿毛,仅仅是为男性提供了必要的视觉刺激。主流审美的许多倾向满足了男性的窥淫癖,使得他们压抑的快感得到释放。我们难以找到主流审美形成的原因,正因为我们,作为女性,并没有从头到尾亲手塑造主流审美。就像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的,“女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女人,而是后来才变成女人”。作为一个女性,这样的感受自青春期初期就开始变得强烈。我不得不承认,做这样一本书,是出于长期以来的自我压抑和社会压力。这本书的想法是从“女性身份”这个带有痛苦和骄傲的词汇中扭打、盘绕而生长出来的。
在街拍过程中,经过一段时间对不同女性的腿部毛发照片的细致观察后,我逐渐发现所摄对象的毛发长短、粗细、浓密、卷曲程度、生长方向都不尽相同。再结合每位被摄者腿部肤质、肤色、光泽、毛孔、疤痕、血管、斑记等特征,我甚至可以确定每一为女性的的腿部肖像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指纹或耳廓图像一样,腿毛照片也可以作为身份识别的工具似的。毛发作为人类最平常的生物特征却成为主流审美衡量女性美丑的标尺。当生物特征被赋予其生理作用以外的意义时,随之而来的便是极不公正的刻板印象和顽固偏见。这种偏见无疑给许多女性带来困扰,大部分了解这个审美偏见的女性都深感如此。如果需要一些例子来佐证,在互联网上随手搜一搜就可以得到数以百万计的相关结果。在我们的随机非正式街坊过程中,也有一些女性表达了符合主流审美倾向的观念——她们认为女性应该脱腿毛,并且自己一定会脱腿毛。类似这样的坚定回答也常出现在网络上。关于女性的体毛,我们也不难看到网络上存在带有攻击性或调侃性质的言论。普遍来讲,我们所访问的大龄女性大多不了解脱毛这件事。这是由于成长时代的不同以及她们平时接触的审美、文化圈子与年轻人不同,也就是所谓的代沟。我们也和一些女性深入探讨了更深层次的问题。然而讨论得越多,结论却越难得出。归结其原因,是由于多样性。无论话题是“主流审美与个人选择”,“排除个人意愿以外的其他原因”,还是“个人审美的形成是否受到社会偏见的影响”,“脱毛与消费主义之间的关联”。大家的回答之间并不容易找到一个相同答案。似乎女性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要脱去腿毛。
随着“美妆”、“医美”、“带货”、“网红”等网络大热词汇的流行,越来越多的美容产品涌进大众视野,然而整个社会对女性的审美标准却越来越窄,对审美趣味多样性的包容度也越来越低。自然,“美”的定义是多样的,个人的审美趣味也应该且只应该以个人喜好作为唯一标准。那么,我们所应该追求的审美倾向应该是什么样的?这本书如不能带来反思,我也希望它能简简单单成为腿毛自己的独白。
确实知道没有必要脱毛,但一想到穿裙子,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脱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