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ay:onii 曾经试着用文字记梦。梦里会出现漂亮的人儿,不及开口便褪去光彩成为一个个剪影——好看的剪影;等再过上些日子,关于梦境的文字也会开始退化,最终成了干瘪的符号,不再携带明确的意义。“小时候有一个反复的梦,就是大姨理发店里的吊顶风扇上,总会挂着一颗黑色头发的球,跟着风扇一起晃。” ——她的梦更像盘旋在半空中的感觉,笼罩在现实上方,却又脱离现实的具体情景。有时,她还能很清楚地记住梦里的声音,“比方说《重叠》里人声的旋律。” otay:onii 的新专辑《梦之骇客》就是一场奇怪梦境引发的。
“在《梦之骇客》中,她表现出更乐观的态度,用古怪的流行旋律、扭曲的碎拍子鼓点和呼啸的持续音,将自己的焦虑转化为一种焕然一新的自我意识。”—— James Gui, Pitchfork (7.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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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年疫情爆发后,otay:onii 在长居美国十多年后重回国内安定下来。面对汹涌而来的负面信息和能量,她有意逆转自己多年来 “受负面影响-抒发-自我治愈” 的创作和生活方式。“这张专辑是记录自己 2020 至 2022 年快乐状态下创作变化的尝试——‘我可不是你(负面情绪)的奴隶!’” otay:onii 主动选择以快乐驱动自己,用这份单纯撬开了梦境中的可能:在上海的公寓里,她梦到一个孩子把一块石头丢到另一块石头上,而两块石头中间重叠的长方形部分突然夺出一股刺眼的光;此时,画面一转,她注视着躺在床上的自己,漂浮着,随即听到一句飘荡的密语,“连接你我的是重叠的部分。”
这句密语被 otay:onii 奉为新生的信仰,就贯穿在《梦之骇客》近三年的创作中。如同每一名信徒敬爱自己的宗教,她全身心地感受着万物的共通部分——重叠,对亲人、现实中的困难又或是不熟悉的事物都予以平等的关注,去理解从而谅解;哪怕这条路上的艰辛像像专辑封面中的匕首一样射着寒光,她也怀着被刺穿心脏的勇敢与坦诚。持之以恒地践行 “感受重叠” 的信仰,让不同的表相相融又相互消解,也使得她对万物的虔诚铸成了作品中类宗教的强大仪式感。
即使标题看似无稽,歌词和采样甚至能引发令人不适的画面感,但新专辑中的《公共厕所》一曲恰恰印证了 otay:onii 此次贯彻到底的平等精神。“屎” 的污秽主题,代表着 otay:onii 受到的所有来自世界的恶意与挑战,被她用开怀、欢乐的流行乐曲调和一次次简单的反复轻松消解。在所有人都被困难折磨的当下,困难成了所有人的 “重叠”;所有人和欲望,都在最原始、最污秽也最意想不到的处境中重归一体。otay:onii 在此刻返璞归真,收获了千金不换的快乐。
之所以他们会为他哭泣
是因为他们也感受到他的疼痛
现在,那个小方块在消失,人们也不再与以前一样感受彼此
没事,没事 重叠之后你会看到些许真挚
—— 《法器》
在《梦之骇客》的叙事中,所有的重叠并不意味着个体的消失。相反,“你” “我” “他们” 和各种 “人们” 都持着自己掌握的一片 “帧相”,共同成为万千真相中的一帧。otay:onii 接过每一个人奉上的自己手中的现实碎片,把它们变成《摩擦》《法器》中一层一层再一层的环境录音,“因为这样粘贴起来的整体,从个人再次出发时才更有包容性,对挑战共存有一定的意义。” 她如此解释道自己对 “真相” 和 “真相碎片化” 等主题的洞察,同时有意无意扣中了自己在创作时的手法——你很难直接用光明或晦暗形容她的音乐;天真和残酷同一时刻显现的混沌是她的杰作。
在终曲《愚美人》久久无法散去的微弱鸣响中,相与实、梦与真在相互的交错与延展中最终找到了归宿;那是对弱小的尊敬,对伟大的同情——爱。
矮小与伟大
只不过
一波来去
爱的呼吸
—— 《愚美人》
短短四行和渐渐飘远的人声,是对生命之轻的惜叹,还是自洽的心安?恐怕,这对 otay:onii 都不是问题。她会直面所有的困境,也会同时关注自己的梦境,看着那团随吊顶风扇转动的黑色发团;她会同它一起飘然飞舞;她会注视同样浮在半空中的上海公寓中的自己,并悄悄道出说一句:重叠的意义不言而喻。
2 月 22 日,otay:onii 在 bié Records 的第一张专辑《梦之骇客》已经正式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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