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基德,自我鞭笞的野蛮人 | 不退票
疼痛的身体:暴力与情欲的联姻
许多人对金基德的认识,是从所谓的 “禁片导演” 开始的。
在他的电影中,肉眼可见——甚至说, “肉眼可感” —— 的暴力和与之捆绑交织在一起的情欲,是最引人注目的元素。这样极端呈现性与暴力的方式,使得他的许多作品都无法逃过被禁的命运。比如《莫比乌斯》就因包含母子乱伦场面而在韩国禁映,而早年间令其声名大噪中国互联网的《漂流欲室》《空房间》等作品,也是借由了 “禁片” 这样的名头。如此极端、激烈的表现形式也为他的电影带来了不少误解,以至于他的许多作品在信息仍然不那么通畅的时代常常被打上 “三级片” 的标签。
《圣殇》中,江道命令母亲吞下刀锋上血淋淋的鸡心,以自虐的决心证明她确是自己的生母。在这之后他还亵渎了她,而所谓的遗弃了他的 “母亲” 竟咬牙承受了这样毫无逻辑的 “赎罪” 。
《空房间》中,男主角泰石是一名闯空门的惯犯,但他犯罪的动机并不是为了钱财。他进入并享受他人的房间,或者更准确地来说,享受一种他不拥有的生活。他翻看家庭相簿,在浴室中冲凉放松,帮房间的主人清洗衣物,孤独却悠闲。直到一天他遇到遭受丈夫家暴的女人善花,救赎她的希望给他的生命带来了重量和痛苦。从头至尾没有一句台词的男主角,向观众传达其情绪的方式,就是一下下地挥动 3 号高尔夫球棒。通过纯视觉的方式,他内心的痛苦不经语言扭曲地直达我们的心底。
人的真相:岌岌可危的道德观
他的作品中带有厌女倾向的男性视角浓郁到令人窒息。娼妓、受害者和母亲,是他影片中女性的最大身份。乱伦情结可以说是金基德的电影中最具争议性的母题,在《圣殇》《收件人不详》《弓》和《莫比乌斯》中都有涉及。特别是对母亲的性暴力 —— 《收件人不详》中最残忍的一幕,是被遗弃的混血儿尚武剥掉母亲的衣服,试图割掉她的乳房。
失语的野蛮人,鞭身的苦行僧
对于来自底层、流浪异乡的金基德来说,失语曾是他的劣势,如今却转为了他的优势。在疼痛影像的包裹下,金基德向世人展现着为他们所不齿、却又由他们所犯下的罪恶,仿佛他在帮助观众鞭笞自己,帮他们进行着疼痛的自我救赎,在观影中默默然将他们变为替世人受难的耶稣。
这种 “野蛮本性” 带来的不仅仅是积极一面。与他的电影一样,围绕金基德本人的争议同样绵绵不断。随着 3 名女演员对他的性侵指控浮上台面,金基德陷入了舆论漩涡。第一名女演员称,金基德曾在拍片期间在片场对其进行掌掴,并加入剧本中没有的床戏,并在此之前就曾对她发出性邀约并被拒绝。第二名女演员表示曾在拍摄期间被金基德和演员赵宰贤性侵,以至穿着撕破的衣服逃跑到乡下。第三位描述了金基德在工作会面间对她不间断的言语骚扰。
几个月后,金基德性侵案因证据不足被判定 “不予起诉” 。金基德远走异乡,并对外界的质疑从未给出正面回应。有人认为这是他再度失语,但这次的失语是抗议还是逃避,是因为误解还是因为没有辩词,我们也不会知道了。
“我死后,那些讨厌我的人会重新解读我的电影。” 那么,现在,我们又是否要去重新解读 “金基德” 呢?